作者:赵波
当年她在榕树下开设专栏,“亲亲波儿”
你可以尽情想象亲亲波儿是个怎么样的女孩?
第一周:心空
有时常常会灰心,总想停下手中的笔,再也不写了。这世上到处都有妙笔生花的人,写什么都是重复。一切都很虚幻,还是别写吧。
可是,为什么,当雨又一次飘在我的窗前,一个人又一次沉浸在那种氛围中时,我又会不由自主地寻找笔和纸呢?
人常常是在悲凉失意的时候,才会想到用各种方式来消忧解愁。幸福快乐的时光里没有空闲来记录和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一切都被
阳光填满了,没有多余的角落。写给自己看,纪念为自己而留。
我在每一天的忍耐中等待着,等待着微雨飘来。
常常忧郁,常常寂寞,常常陪伴一本莱蒙托夫的诗集。
不再相信别人的话,因为听到的承诺太多。不敢幻想如愿,总觉得那样会失望。
生命会赐给我什么呢,会引我走上一条开满梧桐花的小路吗。
现实是我必须接受的。
不论多么丑恶,严酷。我要接受一切内心憎恶的、极力想逃避的。
在那无法逃脱的时刻,只有迎头向前走,或者怀着一颗脆弱敏感的心向上苍祈求,希望降给我的苦厄少一些,风雨和柔一点。其实,我现在已经知道,在这日益物质化的国度里,日益尖酸刻薄的人越来越多,人心越来越狭小,从这样的人心里产生出来的思想和言行才是真正让我害怕的。
只有高昂着头,从一切庸俗面前走过,不屑一顾。
我唯有平静,才能不为别人左右。
轻风又拂过我心的草原了。
有人说,春天来了,可你没来,我还是一个尘封已久的冬。
偶尔会下几场雪,会有冷冷的风,和雨中散不尽的寒意。
你还没来,我只能是个冬,从来不知道,春天会有有怎样温暖的
脸。
明天对于我们永远是未知。
一位画家说:在我看来,人生的意义不在过去,也不在未来,而在“当下”,我们应该真切地度过现在。
我很欣赏他对人生的看法,的确要紧的是自我定位,走自己想走的路,追求精神上的最大自由。像一首禅诗里写的:开悟之前,砍柴挑水。开悟之后,砍柴挑水。生活也是一样的,年轻时,品尝生活,中年后,品尝生活,爱你的生活就能乐在其中。
那个画家还说,四十岁的心情是好酒沉瓮底──渐入佳境。我希望,现在的我便能开悟,便能渐入佳境。
爱一个人意味着责任,意味着有了他,我不能对其他男人随意地动心。
爱能让人长大。
我最爱唱的歌,是他的诗,说的是我。
人最重要的是健康,人只有在健康的状况下才能保有良好的心境。人在病中是软弱的,心态也会不健全。
我想起欧·亨利写的关于最后一片叶子的小说。
夏天过去,天气一下变冷了,我在寻觅着秋的踪迹。这时候最需要有一个人来关怀我。外出散步时,有他的宽肩为我挡风,为了漂亮坚持穿裙子的我可以披上他的外衣,他用双手紧拥住我。感受着男性的体温与热量,我会觉得温暖,这样走着,仿佛可以走到天荒地老。
爱情,这是怎样奇妙的事情,我是怎么会遇见他的呢?在千人万人中间。
桌角深处的日记,好像还在泛着微微湿意,栀子花柔弱无助,想说的总是无法启口。好像,那个十八岁的女子依然在雪青色的早晨,茫无目的地推开窗──眺望来路。
曾经有过一个时期,我是那么的无助。似乎什么路都不能让我好好走,要上前一步,缺乏力量;想后退一步,又不甘沉沦。
那一切年轻的烦恼终于不再来打扰我,消逝了的是岁月还有心情。
雨季真的一去不复返了,想起那些苍白孤独的岁月,我又会不由自主地伤感起来。因为曾经⋯⋯我才会更加珍惜今天拥有的一切。
我那把滴雨的紫阳伞呢,那本泛黄的日记本、还有在窗口为我倾吐芬芳的月季花?
少女时光,是用笔白描起来的,清新怡人又隐隐含着一些惆怅,像我爱吃的橄榄。
有时对人对事太熟悉了,会失去兴趣。我是一个常常会喜新厌旧的人。
我喜欢在疲倦的时候,突然有你带给我新鲜的空气,让我苏醒。
生命有了你才充实,生活因而缤纷多彩。
再长久的忍耐又算得了什么呢,如果过尽千帆之后,有你飘然而来,温柔怜惜地拥我入怀。
从此,我将专为你停驻,把你的名字作为我情感的驻足点。
第一次和最后一次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如果能保持始终如一的心境。
每收到一封心爱的朋友的来信,我都会如初般的欣喜。第一次的吻和第n 次一样保持着我的纯洁。小时候采下的茉莉和二十岁盛开在窗前的花朵是一样的温馨啊。
人有时候喜欢把自己的感觉强加在一些原本平常的事物之上,赋予它们另一种含义。
还是忍不住多看一眼从我眼前走过的、每一个美得不俗的人。
深蕴的气质是隐藏不住的。内在的美更容易打动我,好像在身体里发出光来。
我喜欢被你深深地注视着深深地注视着你,我喜欢被你深深地爱着深深地爱着你。
他们说,明天将会点起所有的灯烛,为了庆祝一个节日。
假如我们在这种时刻相逢,那些灯烛便是为我们点起的。
我亲爱的朋友,所有的灯亮起来,我也许会遇到你;可所有的人都涌过来,我又会失去你了。有谁才能知道,我们曾经相逢。
但相逢,就是这样轻易地擦肩而过。
自然永远是我追求的目标。
有山有水的大自然、自然的情节、故事、相识与相恋、结合。
是谁主宰着这一切自然?
何必讲究结局,这根本无需我们操心。
夜晚的你比白天有魅力,我说。在路灯下。
夜晚我们更加相爱。
我喜欢夜,松驰、自由、没有约束。下雨更好,平添一份冷雨敲窗的情趣。
白天的世界太严肃,太现实,我们为生活活着。
夜晚的我们才享受生命为自己而活。
真正感受到的画不出写不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今夜,孤灯一盏,他已行至远方。
镜中的女子,没有琥珀色的眼睛,只是苍白,苍白得好像已经老去。
人总有疲累不堪的时候,只有一个人时,才敢把真相释放出来,无须修饰做一回最自然的自己。
在他的面前,我但愿永远是一面清雅的风景。 我要记着他的话:任重道远,生活中我们要争取的东西很多,不必为小事耽搁、牵挂。在我丰富思细腻的情感之中,要多几分成熟和理智。 也许,一个处在幼稚阶段的女孩是要通过一个成熟的男人而成熟起来。
男人和女人一生中其实是都需要两个异性的:在不成熟的时候需要一个带路的人;在很成熟的时候需要一个心态年轻,能够让走向老态的自己重新焕发青春的伴,这样会比较科学地度一生。
在这世上,我最爱的朋友至今还没有见过面。
我们以朴素而古老的方式相识,在每一封信中都感到默契和欣赏。
希望面对面相见的渴望已经过去,就像夏天也远去了一样。我们只是默默地互相牵挂。
“在心里,我已经无数次地拉过你的手了。”她说。
我说:“昨夜,我又梦见你清澈如水的眼睛。”
相见实在多余,刻意去按排更是不值得。
就让我们隔着世俗的长窗,无声的日日相聚、倾谈。
只要你过得比我好。
你曾对我许下一个非常温柔的承诺,温柔得像你月光下年轻而皎洁的容颜。
那诺言是否已经实现,我已经忘了,只记得有过这样一个时刻,白丁香开得十分迷离。
第二周:心空之二
白天很累,夜晚我望着月光睡不着。
不知为谁消瘦为谁愁。
疾病缠身的人,是没有快乐可讲的。
明天会有阳光吗,会有意想不到的喜悦降临在在身上吗?
女人为了男人的眼睛,三月就穿起裙子,落了个关节炎,苦的还是自己。
男人喜欢喝酒,醉后喜欢拉着女孩子的手,一边说:“我喜欢你,”女孩开始失眠。
男人睡了一觉,醒来什么都忘了。
总有一天,我会随风远去,追寻梦寐中的情境,是在桐花初绽的正午还是启明星点缀的凌晨,我等待着。相信到那一天,会有别人写不出的感受独独停留在我的笔端。
亲爱的老天爷亲爱的朋友,我需要你们赐给我一直向前的勇气。
一直倾心于素净的色彩、淡泊的画面、优雅的风景、可心的水果,一切冰清玉洁飘逸临风的姿容,还有让我禁不住流泪的小说、电影、音乐,人生有这么多的动人之处,我真想永远年轻的活着。
每一次的回忆里,你好像还带着醉意,从那条小巷,穿过马路向我走来。我是特意去接你的,那时你轻触我的手,说以后找个机会我们谈谈。 然后,第二次我又一杯接一杯为你斟酒,然后不知你是醉还是没醉,我们与另外几人坐在起风的巷口、一条铺在地上乘凉的席子上,我听你吐露开花的思想,你说你喜欢我。
我知道你喜欢我也许只是此时此刻。
你问我最崇拜谁?我没有犹豫脱口而出说是你,你笑了,说我大概逢场作戏。
我无语。
天生不会作戏,我崇拜你,这是真的,也许今后会变,但此时此刻是真的这样想。不愿再在你面前出现,只愿隔着山与河,默默地注视着你的方向。相信我的感情,不是爱,但比爱要深沉和纯洁。
为了你的才气,我夜夜举杯。
我关上窗,秋风乍起,欲寄一叶相思,试问天边白云,谁伴君同行?
人能够尽着性子追求或者等待,都是一种巨大的幸福。
我欣赏男人,那些有才的、不俗、聪慧而大气的男人。
我喜欢他们在我的生命中出现,带给我温暖、关怀还有进步。
他们对我不会忌妒,也不恶意中伤。他们胸怀坦荡、宽容而又诙谐,那些善意的玩笑常会逗我笑个不停。他们给我很多快乐,不论是珍藏着的信件与礼物,还是偶尔回眸的那一种眼神与微笑。
多么希望在他们眼前,我变得更好。
女孩子,不为谁,就把自己打扮成一处风景。
然后轻轻巧巧地过街,眼睛里不装什么心事。
多么喜欢一个人在雨中散步、梦中酣想、玩玩猫、吃吃水果的日子啊。
我死了。
在这日益公墓化的国度里,我幸运地拥有了一个精致的纯白色的坟。
四周没有花,只有几丛芦苇,芦花开放得很温柔。你每天都在墓前小坐,陪伴着我,读一页普希金的诗行。
生前我们常常这样相依着看的那本书,依然在黄昏的风中,泛着兰色的光彩。
一片空白。
这是我最后一个梦了。
很多美丽正在过去。
像初恋,那时候我们还年轻,充满激情。
那时的我们懂得幻想,善于心动和害羞。
我们走在一起,若即若离,但是又感受着对方一丝丝的信息。
那时是美的,那样简单清新而又纯净,尽管年轻得还没经过风雨,像露珠一样一碰即碎。
以往的一切只能在回忆中追寻,不知道我还是不是那个需要许多爱的女孩。
有一天,我做了一个梦,在梦中:
我是一个孤独的女人,历尽千山之后,疲累难支。
在你的门前倒下来,你会收留我吗?
我已经无力再去漂泊,阳光与雨水交替侵蚀了我的眼睛。
除了给你我自己,一无所有。
此刻就在你的眼前,坦露身心,没有一丝遮蔽。
在洁净的杯子与身体之间,我为你准备了一瓶酒。
比百年的桂花酿造的还要浓香。
这一时刻,已经盼望了好久,但风吹动着窗帘,我们却又沉默了。
你用烟圈遮住思想,我假装忙碌,低头用长发掩盖脸颊。
这是夏天,窗外有游泳归来的男女裸露着肌肤,自由而鲜艳地走过。
喜多郎的音乐正展开在你我之间,从远古敲响的驼铃,带着压抑已久的呼唤⋯⋯
这时候我成了唯一懂得你的女人,尽管我永远不会是你的妻子。
夏日里,我一直穿着白裙子。
站在很多的地方等你,像一株风铃草。
我们不可以爱,你说相见太迟。
我听见风声,掠过我的耳朵;我的长发,飘成柳絮的形状。
我说,生命没完,相爱永远不晚。
有时会不明所以地爱上一个字、一个词,像泊──
可以漂泊,可以停泊。
漂泊没有方向,停泊却预示着一个港湾。
我爱语言的奇妙。
现代人悲不悲哀?当他们蓦然回首发现自己的失去。
也许他们在汽车扬起的灰尘中忘记了悲哀,他们已经麻木。
窗外没有成林的绿树,爱的交流显得苍白无力,不再有鸿雁往返,爱的动作大胆直接,却令人厌恶,让人怀念以前古典而含蓄的早晨。
电话是个充满细菌的、不留痕迹的传声筒,我们陶醉在假象里,保持着距离,听不到心的跳动,慢慢地又一次回到麻木。
我知道,不是每个故事都能写到圆满;不是每段情感,都伴有燃烧和眼泪。
只有把自己分裂成无数饱含痛苦与渴望的细胞,一切场景才能在笔下重现。
知音千古此心同,尽在不言中。
最不可靠的就是人的情感。
不管当初怎样热烈、灿烂、义无反顾,可有一天它会突然风平浪静,令人怀疑它曾经有过那样的开始。
成熟常常在此时降临,无欲无求灵魂一片寂静。
那个真正感动我的人,永远站在遥远的地方,静静地不发一言,只是用那种目光使我无法抗拒又无可奈何。
别流浪,想寻求什么,身边就有;想闪避什么,天边也不能。
窗外一直在下雨,街道和城市都浸泡在大水中,只能呆在家里继续做着天青色的梦。突然想起,多年以前写的一首《只有雨》的诗,那雨似乎如昔日的约会又一次不期而至,弥漫在我整个的心空里。
诗中这样写道:常喜欢,行走在雨中。让雨丝细细地,密密地缝满发际;让雨花轻轻地,柔柔地落在脸上。思绪正如这雨,绵长无边⋯⋯
我们相逢就在这雨里,我禹禹独行,聆听着雨的节奏;你向我走来,为我遮起蓝色云,明亮诚挚的目光投向我。
看着你的眼睛,我读懂了一切的言语;听那细雨轻轻谱着歌,我们行走在雨中。
我知道,我渴慕的青碧碧的山就是你;你懂得,你希望的迷蒙蒙的雾就是我。
这是我长久做过的一个梦,梦始终是梦,雨中漫步的仍是我禹禹独行的身影。
没有蓝色云,没有青碧碧的山,一切都没有,只有雨,只有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