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庸风雅

红颜

Written by 西塞山人

  英雄怎愧白知己,只恐红颜不倾心!
  男女间究竟是否真正存在友谊?我不想探讨。我只知道男女间存在着那样一种感情,薄如蝉翼,触手可及,而男女的任何一方都不会也不想去点破。
  为什么一定要有爱情才能相聚呢?为什么相聚一定要有爱情呢?
  有相聚就一定有分离。既然大家都明白这是人生中一场必散的筵席,出席者又何必大喜大悲呢?
  本来无所谓拥有,那也就无所谓失去。
  或许,新月诗人徐志摩的诗——《偶然》可能是对这种感情最贴切的感性描述: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下面的这些诗全部是我20岁前写给女孩子的。

  冰是个漂亮的高个女孩。不怎么喜欢写信,所以通信不多,甚至中断过大半年,一直到过年时寄给她一张问候卡片,她才想起回信给我。毕业后与冰至少有八年未曾联络,这八年里只见过她一次。那一次我和女友、阿飞、阿坚在卡拉OK唱歌,碰到她扶着醉得一塌糊涂的男友,男友正折腾着骂骂咧咧。由于灯光暗淡,她没认出我,我想那种场合跟她打招呼她肯定会感到尴尬,因此没叫她。不想我们有说有笑却被她男友误认为在嘲笑他,于是这家伙借酒撒疯自不量力向我们寻事,阿飞、阿坚拔拳相向,打得他满地找牙,哈哈,夸张夸张8-),纠正,是满地找他的颈链(酒醉不忘颈链,显然借酒撒疯)。打那以后,再也没碰到冰。

  少年游·寄冰
  人生何处不相逢,锦书系缘分。偶尔回首,蓦然惊心,仍旧陌路人。
  可知友谊梦不成,此情最难能。光阴似箭,青春一晌,珍重每一瞬。

  最初结识丁的时候,由于一点小误会,致使她非常非常地讨厌我,似乎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从来没有受过这样“严重的打击”,便动足脑筋拼命地改善这恶劣关系。关系有所缓和后,她开始笑我这人傻乎乎的,被老郑一伙人欺负都不知道,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到后来,丁的口快心直发展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竟然在大庭广众(三人以上五人以下)众目睽睽之下喂我吃了一口鱼!被一个不是恋爱对象的女孩子喂?是不是有点肉麻?无论如何我总有些不自在,本来想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调羹,却被她喝止。喂完鱼,她蹦蹦跳跳说我傻得可爱,应该奖赏。呜呼!
  今天,远嫁南非相夫教女的她若有机会看到我写的这段小插曲,必定会忍俊不禁,大概要反问我当时的情形果真是这样的吗?我准备好了答案:否则你练书法时我又怎会帮你磨墨?

  少年游·赠丁
  缘何见我笑难止,爱道个人痴?口快心直,为抱不平,来把老郑斥。
  缘何沉思案头词,寂寞许谁知?憔悴寒窗,落雨黄昏,想必同心事。

  少年游·赠丁
  青灯有味情浓时,哪管乱蝉嘶。偶为书僮,难得兴致,洒脱当如此。
  想平生交游泛泛,知音今余几?豪志生疏,诗笔冷落,不似少年时。

  岚是个偶尔会吹吹口哨的女孩,头发削得短短,眼睛大大,怎么看都象假小子。她和丁很要好,与她交往的初衷是为改善我和丁僵化的关系。结果不仅修好了我和丁的关系,而且跟她建立了“亲密无间”的外交关系。记得有一回两人一起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谈天说地,遇乡人正遛大狼狗两只,两狗一见我们便驻足不前,狗视耽耽,不由令人毛骨耸然。谁料这岚平素瞧似胆大包天,实则见狗色变,惊呼一声,往我怀中一靠。我没被狗过分吓着,倒被她吓了一跳。本人虽然属狗,但是这两条大狼狗又何尝知道这等渊源,我心中着实惧怕。可此际纵然不是胖子也要打肿脸,于是硬起头皮抱定宁被狗咬一口不它伤佳人汗毛一根的决心,伸手护住岚一步一步如履薄冰般在这条窄窄的乡间小路上与两条大狼狗擦身而过——是以有“我辈本无流俗态”一句。

  少年游·赠岚
  夜阑空房谈往事,同调也同思。一种情深,十分心苦,分付与君知。
  我辈本无流俗态,不屑笑孔子。知己一人,此生博得,快意只如斯。

  少年游·赠岚
  夜色催更露滢稀,西窗话依依。一剪春风,十里柔情,谩诉恨堆积。
  也想入禅心岑寂,相思却无计。梦沉书远,情深难赋,虚掷更谁惜。

  认识杨是因为阿飞离家出走,杨陪着阿飞的女友娟到我这里来找阿飞。阿飞一时没找到,杨和我却成了“笔友”。

  西江月·寄杨
  没会真如镇上,倒见嘉定城中。彼此锦书相结识,也是一种缘份。
  休道幸与不幸,莫言诚与不诚,人生百年随手过,世事一场大梦!

  西江月·寄杨
  谁想红颜知己,尚记落拓少年。殷勤寄我庐山叶,便如论心晤面。
  试把君书细看,一时豪情跃然。料得孙山不会有,玉壶冰心一片。

  鸣是我高中同学阿宇的女朋友,她老喜欢说我沉默寡言玩深沉,我也喜欢摆出过来人老大哥的样子教育小妹妹。

  浣溪沙·寄鸣
  记得那年中秋节,初识小鸣笑然嫣。指我何事竟寡言?
  寒窗风波尚不多,狂飚劲草仍能现。诤友原是出少年!

  英是我高中时的数学家教,她那时在读大学。我这人极度缺少数学细胞(即使陈景润华罗庚来辅导都没用),当然没有家教只怕成绩更糟。她喜欢摆出过来人老大姐的样子教育小弟弟。我算得少年老成,可毕竟年龄输她好几岁,只好认她做个姐姐(那时我心里特希望有个姐姐,我是独生子女)聆听教诲。大概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诉衷情·与英
  人之相知须知心,同气互慕钦。挑灯把盏深谈,不觉夜寒侵。
  说旧事,黯销凝,为情沉。细语喁和,莫道声轻,微言惬心。

  (写于1998年,全文完)